凤凰城里凤凰游(散文)
作者： 信息来源： 发布时间：2014-07-14 06:58
琼山区人民法院 陈松松
一、那时初相见
湘西凤凰，曾有人称它是世上最美的小镇。
初识凤凰，只缘沈从文的《边城》。宁静淡泊的小镇，奔流不息的江水，质朴纯善的民风，明丽娇俏的妹子，绝美天成的风景……，书里的描述有如缓缓延展的画卷，一幕幕的生活场景在我们眼前流淌而过，不可抑制的向往有如初春的野草在心底滋长蔓延。
湘西凤凰，对我而言，是深潜于心中一个亘久的梦。
06年的9月下旬，约上好友，两人怀着有如朝圣般的虔诚和急切，朝着梦想之地进发。午夜12点的火车，从宜昌开往吉首，途中的等待是如此漫长让人不耐。火车载着我们，从黑夜驶向光明，其间越过一个一个的地标，张家界、古丈……，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小镇，最后终于是到了吉首。
站在虹桥前面，触目所及皆是摩肩接踵的人群，鳞次栉比的商铺，那份不绝于耳的喧嚣和繁闹，一下子让我惊诧得说不出话来。这是凤凰吗？这还是那个让我念念于心的凤凰吗？梦想与现实的差距，让我的心情蓦然变得低落起来。
在凤凰的三天两夜，只有它的清晨和深夜才能让我稍解心怀。住在跳岩附近的吊脚楼里，位于三楼的有利地形让我可以将沱江两岸的风景尽收眼底。
晚上的小镇，虽然更加热闹，人流如织，但沱江两侧的吊脚楼上高高悬挂绵延数里的红灯笼，在墨色的夜幕下，在苗女的歌声中，有种异样的美丽，犹如天上街市般的梦幻迷离。渐渐的人声渐歇，静静的躺在临近木窗的床上，凝神倾听着江水缓缓的流淌，潺潺的水声犹如最动听的歌谣在耳边低吟浅唱，让我慢慢的滑入甜美的梦乡。
而早上的凤凰，虽然天色微亮，但仍是万籁俱寂，惟有沱江边的石阶上，几名妇人正捶洗着衣物，“邦，邦”的敲击声极富乐感，江面上漾着薄薄的轻雾，一个人坐在江边的石台上，默默的感受着周遭的一切，这份安宁祥和的情景氛围才是我梦寐以求凤凰所独有的风情。
回家之后许久，总是习惯书写旅途游记的我，却总是无法提笔描述凤凰。或许是因为梦想太美，面对真实的凤凰，我无法接受它渐被商业气息日复一日侵蚀的现状，所以，只能是选择沉默不语，让凤凰的那些吉光片羽慢慢的在脑海中消逝无迹。
二、江水碧如旧
一直在想，凤凰古城缺少了沱江的一河碧水，或许依然美丽，但那份灵秀之气却是荡然无存。正如亦舒评价一位绝世美女时的措词：“美则美矣，没有灵魂！”
长达十个小时的车程过后，重返凤凰。 有时候，人亦是风景，此行都是素日里朝夕相处的同事，如今大家卸下种种束缚，言笑晏晏，随性而欢，这种感觉让人真的是回味犹甘。
执意要住沱江边上的吊脚楼，因为枕着流水潺潺入睡是如此的香甜，让人不禁想要重温昔时的浪漫感受。
推开木窗，凭江望去，在渐黯的天色下，一座木石拱桥横越江上，高低错落有致。这段已是沱江的下游，只见江水湍急冲滩而去，其形犹如飞瀑般的溅银泻玉，声势相较却是小了许多。
已是初春，来的路上亦是阳光灿烂，但在夜间还是有些轻寒。虽然开着空调制造着暖风徐徐，但不知怎的，半夜竟然被冻醒了过来。身处近水楼台，原本想听的是小桥流水的婉约低徊，谁知窗外歌的却是一曲豪迈无羁的大江东去。
小小的边城人杰地灵。因为一代文豪沈从文、内阁总理熊希龄、画坛名宿黄永玉等人的蜚声于世，故而小镇名人故居、旧家祠堂等人文景观不少，深厚的文化底蕴与周遭山清水秀的自然风景相得益彰。
凤凰十景，在导游小石的引领下，在汹涌的人群中，我们艰难前进，依次游览。因为是旧地重游，眼前的景色依然如故，所以，我并不像身边同伴们那样好奇和雀跃。惟一让我有些喜出望外的是沱江泛舟。
前一次是和好友夜间泛舟于江上，月色清浅，两岸的红灯笼迤逦数里，江边人声喧闹，远远的传来，却渐然变得飘渺。我们静静的徜徉在江面，默默的听着船家撑竿的声音,一切是那么宁静，心清如洗。
而这一次,在金色的阳光下,小船依次缓缓在江面上荡漾开来。江水澄碧如玉，河底的水草随波摇曳，“软泥上的青荇，油油的在水底招摇，在康河的柔波里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。”徐志摩的诗句浮现在脑海，与眼前的美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。
苗女清亮的歌声在耳边响起，将羁情于风景的我们唤醒，和身边的好友对视一笑，唱起了《对面的女孩看过来》，虽然风情不及，但歌声飘荡在蓝天碧水之间还算动听，那盛装打扮的苗家女孩俏生生的立在江中的木台上，笑眯眯的朝着我们挥手做别。
三、小城故事多
现在想来，放弃对于凤凰不切实际的梦想，调整好心态融入现实生活中的小城去游历去欣赏，它亦是有其独特的魅力。
往事悠悠，当凤凰昔日那宁静致远的闲适慢慢湮没在岁月如梭中，我们为什么非要囿思于旧，不能放开胸怀，去认真体悟如今的小城那非比寻常鲜活和美丽呢？
江边的酒吧，虽然喧闹，但那独具匠心的设计却是让人叹服不已。一字排开，大多数酒吧外的门栏上悬挂着数不清的酒瓶累累层叠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，幻若天际边的七彩霓虹。坐在门廊的木椅上，静静望着眼前的江水流淌，在思绪如潮的同时，却又能独守一方空明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闹中取静，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的姿态？
临街的商铺，琳琅满目，缤纷的色彩让人有种目眩头晕的失措。仿花的绒布小耳环，纯棉的织花大披肩，波希米亚风格的衣裙，莹澈的露珠水晶链，麻纱的绣花灯罩，爽口的特制姜糖，香绵的龙须酥，清醇甜糯的米酒，光芒夺目的银饰……，穿行在青石巷中，不停的在两侧的小店里进进出出，随逛随买，其乐无穷，哪怕不买只是看看而已，心境也是愉悦的。
虹桥的宵夜，品种繁多，可以从街头一直吃到街尾，让人大快朵颐。夜色正浓，我们随意选了一家夜摊坐了下来，稍稍歇了会儿，便开始点餐。羊肉串是十元一把，大约三十串左右；烤鱼是三十元一盘，肉质鲜嫩，味道奇佳；臭豆腐的色香味俱全，五元一份，相较长沙火宫殿的正宗并无逊色；野菜米饭锅巴，闻着就让人不禁食指大动，只是要趁热吃，不然就失了那份香脆；汤圆是中规中矩，内里的芝麻馅蛮香的，因为珠玉在前，它只能是陪居未座了……，虽然都是纤纤弱女，但美食当前，众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问题，吃得那个酣畅淋漓，不觉大呼痛快过瘾。
夜晚的河灯，携着祝福如许，慢慢悠悠的在河面上飘浮远去，那点点的火光，耀着眼，却更是暖着心。夜幕降临，很多的小孩子挽着装满各种河灯的竹篮，在人群里穿行叫卖，黑亮的眼儿一瞬不瞬的看着你，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，竭力推销着自己的灯。有些微微的心疼，选了一个心形的灯，粉红色的，在夜晚的灯光下份外美丽。可以还价，卖灯的男孩略略有些羞涩，拿了钱转身离开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，一枚硬币掉入下水道，他也不做声，趴下身子伸手越过铁栅去捞，几个小伙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出着主意。许久，仍是够不着，我又递了一枚硬币过去，那孩子迟疑着不肯接，将钱放在他小小的手心里，笑了笑：这一次可要拿好了。他的脸红了，好可爱的小孩子。他亦是我在凤凰碰到惟一的一个肯收硬币的人。站在跳岩上，认真的点好手中的河灯，小心翼翼的放入水中，朋友的灯在前引航，我的灯在后渐渐随去，一前一后，在黑夜里缓缓远去。
三天两夜，并不能让我们得窥小城的全貌，纵然如此，我们还是玩得很开心。在纵横交错的小巷里迷路，在汹涌人潮里的偶遇，在归途客车上欢畅的高歌……，此情此景，不会重来，可这一路前行的欢笑与歌声，我们却是永远无法忘怀。
但愿在人生的旅途上，我们能像今朝，无论悲欢与否，都能拥有且歌且行的潇洒和浪漫，只有这样，幸福的源泉才会涌流不竭，而我们才会真真正正的快乐每一天。